133 疏离猜心8(2 / 2)
仇恨造就了如今的她,待蓦然回首,一切的一切早已变得面目全非。
所有思绪辗转在脑海滑过,待回神,她才闻百里褚言道:“前事已过,倾月莫要再多想。如今既是心有抱负,便一直朝前走便是,莫要回头。”
难得听到百里褚言说出这么深沉的话。
云倾月淡笑,不置可否,只是道淡道:“倾月走到这步,便从未想过要回头,也早已不能回头了,呵。”
这话一出,周遭仿佛蓦地沉寂,片刻后,才有风声浮荡,枝头摇曳的簌簌声也不绝于耳。
云倾月沉默着,半晌,才问:“倾月如今已是未对褚言隐瞒复仇之事,褚言呢?如今皇上对褚言略有重视,群臣风向也开始变化,褚言你又是如何打算的?”
他并未立即回话,反倒是过了片刻,才道:“在下的前路,倾月与子瑞不是早为在下计划好了吗?”
云倾月瞳孔蓦地一缩,心底也骤然一沉。
她深眼凝着他那略微染着光火的侧脸,打量半晌,才低道:“以前认识褚言,便觉褚言良善纯然,如今才终于确定,褚言不仅心思通透,更是将所有事都在旁人不知不觉间掌握于心了。”
说着,见他转眸望她,她迎上他精致风华的眼,“褚言是如何知晓倾月与世子爷早已为你计划好前路的?”
他微微一叹,无意多言,只是道:“子瑞最开始与在下交好,便是存了扶持在下的心思。”
仅是一言,便让云倾月顿时了然。
原来慕祁对百里褚言一直都未隐瞒过扶持他的心思。
不得不说,她倒是奇了,慕祁那厮,究竟为何会独独看中百里褚言?
更有甚者,百里褚言需要依靠慕祁这棵大树,也算
是有求于慕祁,但她倒是觉得,慕祁与百里褚言相处,虽依旧吊儿郎当,但却隐隐隐有尺度,甚至还存有几许若有若无的恭敬,如此,倒是不像百里褚言有求于慕祁,而是慕祁有惧于百里褚言。
一想到这儿,她心底越发的沉了几许。
她故作自然的将目光挪开,平静淡问,“世子爷的确有意扶持褚言,但这也仅是他的意愿罢了,而褚言你呢?你可甘愿被世子爷扶持,从而,夺得上面那位置?”
她问得直白,分毫未有顾忌。
百里褚言的反应则是极为平淡,也并未回答。
云倾月深眼凝他,候了片刻,正想重复一问,他却是悠远低缓的道:“高处不胜寒的道理,在下一直都知,是以不是太过觊觎那位置。只是,现实的残酷,已由不得在下闲散。”
“褚言这话之意,可是愿意坐上那位置?”
他再度一叹,自嘲而笑,温润的嗓音带着几许低沉,“自在下与子瑞交好的那日,在下便是愿意的。如今数十年的沉浮隐忍,终该是要走到尽头了。”
果然,朗如谪仙的百里褚言,早就有野心的。
以前她不过是猜测,不过是自我笃定,而今亲耳闻得百里褚言自己承认,这心底,终归是起了波澜。
周围的风仿佛也冷了半许,百里褚言单薄孱弱的身子似也稍稍的打了寒颤。
云倾月深眼凝他,兀自沉默。
大抵是被她盯得有些不惯,百里褚言挪开了目光,平缓的朝她低问,“在下方才说的那些,可是让倾月觉得陌生了?”
心底早有猜测,早有笃定,是以便不觉得陌生,仅是觉得叹息罢了,这世上,果然是没有什么单纯良善的人的,每个人,都会随世沉浮,身不由己,每个人,都不可能一味的干净透明。
她再度沉默片刻,才故作自然的将目光从他的侧脸挪开,只道:“心里早有准备,便不觉得陌生。”
“准备?”
“是啊,褚言以前虽完美,但仍让倾月怀疑了。”
他墨眉微皱,低问:“倾月是何时怀疑在下的?”
“确切的日子,应是那日褚言在御花园抱着伤脚的太子侧妃离去,从而丢了倾月送你的玉佩,那玉佩,最后被倾月拾得了。还有,世子爷不可一世,却对褚言略有恭敬,如此,更是加重了倾月对你的怀疑。”
他怔了一下,深眼凝她片刻,随即挪开了目光,不言。
夜风习习,眼见夜色不浅,云倾月敛神一番,正想委婉提议百里褚言归府,奈何嗓音未出,却闻百里褚言低沉缓慢的问,“在下以前几番对倾月相问,问你对欺你瞒你的人会如何,倾月所给答案,皆是淡薄。而今,在下仍是想问,在下以前欺了你瞒了你,倾月可会疏远在下?”
云倾月神色微动,勾唇淡笑,“褚言并未真正伤害倾月,不过是掉了倾月送你的玉佩,不过是与世子爷有约登位,如此,倾月
怎会疏远你?”
她答得自然,嗓音缓慢,只奈何表面虽云淡风轻,然而心底,却是生了戒备与凌厉。
欺她瞒她之人,她云倾月自是不会再过靠近,无论是百里褚言有意还是无意欺她瞒她,他出身皇家宫闱,也极擅隐匿心思,这种深不可测的人,她不得不防。
她正如是想着,百里褚言却是并未因她的话松懈,嗓音依旧低沉,微带试探的问,“如果,在下以前曾有意伤害倾月呢?”
霎时,周遭风声似是盛了几许。
云倾月目光蓦地一沉,默了片刻,才淡然回道:“没那么多的如果。褚言无须再问了。夜深了,褚言该回府了。”
说着,势要起身。
他突然伸手拉住了她的手腕,指尖冰凉。
云倾月眉头一皱,转眸望他,黯淡的夜色与摇曳的光火交织,将他清俊儒雅的面容映照得朦胧飘渺。
“在下此生,除了母妃与子瑞外,从不得旁人亲近,也不愿主动去亲近旁人。倾月是在下此生中最是照顾在下之人,虽倾月照顾在下也心存目的,但在下可装作不知。只要倾月以后仍旧如以往那般与在下交为挚友,在下便知足。”他道,低沉的嗓音夹杂着认真。
云倾月目光沉了沉,未言。
百里褚言这席话说得倒是坦然认真,只可惜,纵是声情并茂,却独独少说了一个最是重要的人物,便是他心仪的太子侧妃。
比起那太子侧妃来,她云倾月纵是对他悉心照顾,朝夕相伴,怕也不及太子侧妃的一声关心,一记眼神吧?
一想到这儿,云倾月心底越发微嗤,当真是不知百里褚言急于对她表明这些,究竟何意?
她一声不吭,连带目光都淡漠了几许。
百里褚言则是静静的凝望着她,又道:“无论倾月信是不信,在下所言皆是真。”
说着,嗓音一顿,话锋也稍稍一转,又道:“这些日子,在下皆遣华书前来郡主府送信,每日皆无功而返,既是这样,在下便亲自对倾月说了吧,那信中,仅是在下的一张请帖罢了,地点并非王府,而是城郊的青竹别院。就相约明日吧,明日倾月若是来青竹别院赴约,在下定将一切的来龙去脉告知倾月,无所隐瞒。”
云倾月深眼锁他,“褚言为何一定要在青竹别院才说?”
他只道:“倾月来了便知。”
“若是我明日不去赴约呢?”
他叹息一声,却是将她的手腕握紧了半许,“在下会等,一直等到你来。”
云倾月眉头一皱,心底越发沉杂,“褚言为何会突然对倾月这样?”
既是一直在对她隐藏,又为何要突然说要将一切都告知她?百里褚言,到底想做何?
云倾月落在他面上的目光越发的紧了几许。
半晌,待夜风再度凉透,百里褚言才稍稍启唇出声,然而言道的话,却是,“在下只问,倾月与在下相处这么久,你对在下,究竟是何感觉?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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